奇热小说网 > 牛津腔 > 第30章 去年感恩节

第30章 去年感恩节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奇热小说网 www.qire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临近学期末尾,各类考试和专业论文把我折腾得焦头烂额,超过半数时间都耗费在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的图书馆里,在亚瑟的密切监管下苦恼地挠着脑袋闷头学习。

    令人厌烦的是,我不光没时间继续和亚瑟甜蜜温存,连睡眠质量都被拖累得大幅度下降了——幸亏我有好几次睡过头不慎错失了参加派对的机会,要不然没等感恩节到来,我眼下浓郁的黑眼圈就已经把形象毁损殆尽了。

    布莱登告诉我,这值得高兴,因为我的成绩突飞猛进,很有可能在明年拿到一张珍贵的一等学位证。

    亚瑟和我都处在毕业阶段。这所大学的法学水准称得上世界翘楚,因而亚瑟所就读的法律专业要比常规学科多出一年的研修时间。

    到明年,我们将会一起出席毕业典礼。

    鉴于还有其他学生在场,我和布莱登仅仅生疏地寒暄了几句。至于那天戛然而止的“结婚”话题,他始终对我讳莫如深,我也没什么立场继续追问——毕竟他也算不上我的父亲。

    不过最近这短短的半个月都被学业满满当当地充塞了,我便失去了多余的空闲来考虑这些问题。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我回到公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扔到床上,四肢尽可能地舒展放松,像只瘫软的松鼠一样埋进被子。

    亚瑟伸臂轻松地把我从被子里挖出来,将手机递到我眼下,“马修。”

    我抬手在空中摇荡着虚抓了一下,半眯着双眼花了不少力气找回焦距,读完那条用词随便、通篇布满缩写让人看不太懂的短信,半开玩笑地皱了皱鼻子,把脸从荧亮的手机屏幕底下转开,“感恩节前夜来得可真快……我总觉得明天晚上我会错过那钞四人约会’。”

    平心而论,目前我对马修安排的聚会没有半点儿兴趣。不过他渴望冰释前嫌的用意实在太明显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摇身一变成为一只苏格兰牧羊犬,摇着尾巴转着圈讨好地舔起我们的裤脚。

    既然他探出了象征友好的橄榄枝,亚瑟和我也并不打算冷酷地拒绝,至少我们可以见识见识他的新女友是什么模样。

    我深感我应该把这个决定告诉史黛拉,可是她的电话一直占线。

    第二天傍晚,我怀着某种类似于背叛好友的愧疚,挽着亚瑟的手臂走近马修提前预订的四人酒吧卡座。

    “这儿真像他的风格。”我坐到亚瑟身边,对面的仿真皮长条沙发还空无一人,“吵得连我都有点受不了。”

    以吧台为中心半径六英尺以内的区域充满了嘈杂的人声,甚至盖过了扬声器里正在播放着的经典摇滚音乐。

    亚瑟解开了风衣前方的双排扣,内里整洁笔挺的衬衫与周遭格格不入。他也有些难以适应,垂目凝视着桌面错综复杂的木纹,轻声说:

    “我很喜欢这种地方。”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说假话了。”他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在我面前习惯性撒谎了。我驾轻就熟地抓住他的手,唇间轻贴了一下凹凸有致的指骨,流畅而自然地说:

    “我爱你,亲爱的。”

    亚瑟长出了一口气,形状好看的双眼神采奕奕,蓝眼睛在昏黄光线下逶迤着翠绿的印迹。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地方。”他自动改口说,而后补上一句,“我也爱你。”

    我将信将疑,半边眉梢向上掀起,与他对视不到三秒又泄气地趴回桌子上,“说实话,我分不清你什么时候是真的口误,什么时候又是故意想骗到一句‘我爱你’。”

    亚瑟抿着唇低笑了一声,吐息和细吻缠绵在一起,落在我松散长发底下的耳软骨、耳垂和颈窝之间,趁着间隙诚实地告诉我:

    “刚才我是故意的。”

    被他日趋娴熟的手法挑弄得耳根发烫,我稍稍侧过颈迎合他的亲吻,同时半开玩笑地说,“我再也不说给你听了。”

    正当亚瑟尽量识别着我的口是心非时,对面有人落座了,还带来四杯冰镇啤酒砰地砸上桌面,都是足有半个橄榄球那么大的杯身,杯口的边沿处还悬浮着质量不均的碎冰块。

    我坐正了身体抬起头,只透过啤酒杯往前看了一眼就愣在原地。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们复合了……”

    我倾身取来一杯啤酒,将冷得像冰的感觉握在手里,抑制着不让难以置信的表情从心头涌上面容,“史黛拉?”

    对面的漂亮姑娘局促难安地松开了马修的胳膊,“对不起,佩妮,”她艰难地说,搭扣在啤酒杯把手上的指头上下滑动,似乎同时在搜肠刮肚地寻找足以说服我的理由,“你肯定会劝我别干傻事儿的……”

    我放弃了掩饰脸上的愤怒和失望。我知道她一直都没忘了马修,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想祝福他们。这极端的负面情绪也反应在了语言上:

    “我有什么权力干涉?这是你的自由。”

    这时,我感到亚瑟在桌下轻轻攥了攥我的手。

    史黛拉对我摆出懊悔和告饶的模样,但我别开眼去没理睬她。于是她左右摆动了两下身体,使劲抓住了马修的手腕,用眼神暗中示意让他说点儿什么。

    这无疑是个错误的判断,因为马修只要一开口,就会带来十足的灾难:

    “亚瑟,你知道的,我其实并不在意你用我的车睡了我的女友……”

    身边的亚瑟眸光沉了沉,面色骤变。

    “前女友。马修,别忘了,当初是你和我分手的。”我抬高声调纠正道,旋即用一口冰镇啤酒强压下心烦意乱。

    他满口粗糙的苏格兰口音毁掉了我所有的好心情。等回到公寓,我必须让亚瑟给我好好儿读上几遍《y》,清洗干净我那双被马修玷污的可怜耳朵。

    马修的神态依旧活跃过度,听见我说的话滞窒地闷哼一声,自顾自两臂环胸后仰起头,耳后的棕色卷发随着他的举动耷拉到领口:

    “噢,可是那时候我后悔了,所以你还是……”

    史黛拉打断了他的话。看来她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马修不是个能在这种时候调节气氛的人,赶快临时想了个办法把他支开:

    “马修,你最好现在去开一瓶伏特加……”

    我按住亚瑟悄悄伸向啤酒的手,转头补上一句,“再点杯橘子汁。”

    “我不想让你生气,佩妮,一点儿也不。”史黛拉连灌了好几口啤酒,有几滴漏液掉到了她崭新的牛仔短裙上,她没偏移目光,从头至尾恳切地看着我,“你知道我总是谈起他……虽然最开始我想让你报复他,但是……”

    我一个劲儿地灌着酒,回想起当初对马修恨之入骨的史黛拉,满脸无话可说。

    对我刻意的冷淡和疏远心知肚明,史黛拉也不再自讨没趣,坐在我对面也跟着我一起沉默地喝下了一整杯冰啤酒。

    到这一刻,我已经拿起了第二杯。

    马修很快带回了几瓶伏特加,指间夹着四只空杯子加入了我和史黛拉。我有一个多月没怎么接触酒精,这时候更是被触发了潜在的依赖意识,连马修递了杯酒给亚瑟想让他喝上一口,都被我在半道截挡下来:“我替他喝。”——他只能喝橘子汁,我又不想让那杯酒白白浪费。

    没过多久,我眼前的世界蒙上一层不断膨胀的虚雾,愈发积郁浓厚。光怪陆离的影子在视网膜上相互吸扯,我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身边有人发出迥异的古怪声响,可能是史黛拉囫囵吐露的醉话,也可能是马修刺耳的大笑声——待到黑暗彻底将我包围的时候,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后来我是被下颌上一阵挫痛感唤醒的。

    视觉神经正常运转之前,我就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摆成弯折几乎九十度的姿势,大张双腿坐在一个不知名的硬质物体上。有人狂热地堵住了我的嘴唇,力道锋利强劲,跟撕咬没什么两样。

    我试图张开眼,入目所触的煞白灯光刺得我差点落泪。我迷迷糊糊伸手捂住湿润的眼睛:“亚瑟……”

    伏在我身上的男人鼻息粗重,身上的汗水味道熟悉而陌生,被更加浓烈刺鼻的酒精醺腾气掩盖了大半。他也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史黛拉——”

    我全身一个激灵,果然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马修醉得面目全非的脸,英俊的五官离得非常近,我甚至可以数清楚他唇上的胡茬。

    我嫌恶地一把将他推了个踉跄,视野豁然开朗,我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厕所内的某一个隔间,身下是紧扣的马桶盖……亚瑟和史黛拉去哪儿了?!

    “史黛拉……”跌倒在地的马修迷迷糊糊蹭过来,伸手在空中晃悠着想要抱住我的腿,满嘴含混不明的胡乱呼唤。

    我躲开他漫无目的探过来的那只手,一把拉开门闩,捡起散倒在隔间内外的两只高跟鞋,直接踩着破裂了几处的丝袜冲出门去。

    酒精给头脑带来的沉钝感足够把我逼疯,但现在我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亚瑟和史黛拉到底在哪儿?

    十步开外的便池前,有个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手里还捏着提到一半的裤链。

    我无暇理睬对方,拎着高跟鞋赤足将隔间挨个检查了一遍,在最末端宽敞的残疾人专用隔间里找到了缩在墙角拼命闪躲的亚瑟、和他脚下双颊酡红满眼迷离、显然将他错认成了马修的史黛拉。

    亚瑟肯定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惊吓,后背紧靠着墙壁根本不敢动弹,他的长裤有一边被扯掉了一些,深色内裤边缘显露在外,衬衫上沾着不少口红印,看起来狼狈极了。

    我只好越过已经醉得快不省人事的史黛拉,把他从困境里解救出来,按着红肿的嘴角摇头说,“我去把马修带过来,他们肯定会在这儿有一段愉快的回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了,反复入睡又被惊醒,身上全是湿黏的汗。亚瑟只喝了几杯橘子汁,神志还很清醒,帮我剥光衣服放进盛满热水的浴缸里,自己则站在花洒下方冲洗身体。

    我睡眼朦胧地从镜中看见他用了丝瓜络,擦洗得格外认真。

    在温暖舒适的浴缸里泡到快睡着,我险些滑进水底,幸好在鼻子没入水面的前一瞬被亚瑟捞了出来。他紧贴着我的身体跨入浴缸,坐到我背后伸手搂住我。

    雾汽升腾蒸熏,水波零碎滴响,一时之间,我们谁都没开口说谎,彼此享受着宁静安详的时刻。

    浴室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快的歌声。

    “待会儿就会停了。”他告诉我,下颌搁到我的头顶,或许也是稍感困倦了,声音有些难得的懒散。

    我稍微偏着脑袋,混沌的神志在门外歌声的催化下清醒了许多:

    “是你定的闹钟?”

    “嗯。”他低缓地说,“感恩节快乐。”

    “你也是。”我扭着上身亲了亲他的喉结——这是我的碰触到的最高点了。

    他环抱我的胳臂向内略收:“去年感恩节我发过一条短信给你,佩妮。”

    “噢……”

    我揉了揉眼,“真的是你?我一直以为编辑那条短信的是马修……”

    “……马修?”他句尾上扬的音调明摆着在向我寻求答案。

    我便把当时马修的花言巧语一五一十地向他详细解释了一遍。随着我的讲述,亚瑟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