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驱委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奇热小说网 www.qire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光,无处不在的光。

    到处都是发着光的精灵飞来飞去,千亿只小精灵构成了飘扬的白色光点,犹如大雪般绵软地下着,充斥了整条巷子。

    就像童话里的仙境一般,所有的雪都是发光的,项诚也有点奇怪,左右看看,伸出一只手,拈住空间飞舞的小精灵。

    那是一只奇异的生物,迟小多啊的一声,接出,发现它的身躯是尚未舒展的玉兰花苞,展开的翅膀则是玉兰花瓣。

    小精灵不舒服地挣了挣,项诚松开手指,任它飞走了。

    巷子里下着大雪,却一点也不冷,雪避开了几个地方。一条狭长的小巷里,摆着三个地摊,两个卖工艺品,一个卖煎饼果子和油炸土豆,菜油的气味夸张地飘过来。

    一个扩音器在放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本店大甩卖,最后三天,最后三天……”

    这气氛怎么看怎么奇怪,迟小多走了一路,发现雪居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小巷尽头是脏兮兮的六层楼,两侧最顶上是两栋旧楼夹着的一线蓝天,零零散散几个人,两个染着夸张黄头发的杀马特蹲在地上挑挑拣拣,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挎着个地摊包,站在小摊前等老板煎饼。

    巷子两侧种着满满的玉兰花树,树上正在朝巷子中间抖落花瓣,花瓣构成了无处不在的雪。

    “不要拍照。”项诚牵起迟小多的手,朝巷子里走。

    整个小巷里只有一间三层的小楼,小巷的尽头就是楼的院子,院外门边挂着一个蓝色方牌子,本来是门牌的位置用红笔画了个奇怪的符号。门上挂着个八卦镜,门前地上有个神龛。

    木门上挂了两块破破烂烂的木匾,左边那块两行竖字,写着:“广东省驱魔师工作委员会办事处”“广东省民间妖怪管理与整治改革委员分会”,右边的写着“全国驱魔师代表大会广州办事处”与“民间驱魔活动工作任务办公室”。

    迟小多:“……”

    项诚正要进门,看到门边贴着一张通知,便停下脚步,退出来看了一眼。

    通知:

    2015年度,秋季一级、二级注册驱魔师考核报名将在六月十五日开始。

    请各成员根据实际情况,整理资料并携一寸免冠照两张,到本地驱魔领取表格办理登记。

    一个男人走出院外,奇怪地看着迟小多与项诚。

    项诚朝他点了点头,那男人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

    “兄弟,李主任来上班了吗?”项诚问。

    男人根本没有回答,视项诚二人为无物,直接走了。

    项诚又说:“进来吧。”

    院子里没有雪,进入院子就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扫得很干净,墙上贴着“广州市驱魔分会卫生文明评定”的标语,门卫坐在院子里,正在用一个收音机听粤戏,抬头看了项诚一眼。

    “怎么把普通人也带进来了?”门卫是个老头儿,问道。

    迟小多依稀觉得这门卫有点眼熟,项诚说:“调查点事,需要请示李主任。”

    “外面坐一下。”门卫答道。

    项诚让迟小多坐,迟小多就坐了,期间忍不住偷看老门卫,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门卫说:“玉兰花拿回家挂着么?”

    “啊!”迟小多想起来了,这人就是天桥底下卖玉兰花的老头。

    门卫笑了笑,一张脸上满是挤起来的皱纹。

    项诚正要阻止迟小多说话,看见老头搭腔了,说:“这位是区老。”

    “您好。”迟小多意识到些许不寻常,区老打电话,不再理会他们,通知办公室有访客到,挂了电话以后,慢条斯理地摸出一根烟。项诚忙起身去给他点烟,区老摆摆手,项诚便只得又坐下。

    “谢谢区老。”项诚说。

    迟小多:“?”

    “这个地方……”

    项诚作了个嘘的动作,低声道:“我不知道。”

    迟小多本来想偷偷问一句,但看上去项诚不太想说话,便只得噤声。

    “这个地方,寻常人可进来不了。”区老吐出一口烟,把迟小多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又说:“玉兰巷子,看上去在海珠区,外头也看得见马路,你从马路上进来,和被人带进来,进的不是一个地方,动不动?”

    迟小多啊的一声,从院门朝外看,确实看得见外面的马路,但外头的人仿佛都无视了这条小巷。

    等了五分钟,区老的电话响了,便大手一挥,说:“进去吧。”

    项诚这才带着迟小多进了阴暗的楼房里,上了二楼。

    “在这里等我一会。”项诚说,敲了其中一个办公室的门,里头男人的声音说:“进来吧。”

    迟小多看见这座老式的楼房,二楼过道内坐着个在画画的女孩子,对着一块画板。

    画板上,是大雪下的玉兰巷。

    迟小多站在后面看,发现女孩的双眼用一块黑布巾蒙着,嘴唇苍白,脸色带着病弱之态。

    “好看吗?”女孩问。

    “真漂亮啊。”迟小多说:“这里每天都会下雪吗?”

    “不。”女孩答道:“只有在我画画的时候。”

    女孩沉吟片刻,把最顶上的画纸撕了,霎时漫天玉兰花瓣形成的雪停了,所有小精灵凭空消失,巷子里恢复原状。

    女孩换了一张纸,迟小多满脸惊愕,说:“我帮你。”

    迟小多替她夹好画纸,女孩说:“你喜欢哪个季节?”

    “我喜欢……春天。”迟小多接过她手里的美工刀和铅笔,帮她削笔。

    “嗯。”女孩淡淡答道。

    “你画什么,世界就会变成什么样的吗?”迟小多充满了赞叹与惊讶地问道。

    “我画什么。”女孩答道:“在我灵境的影响下,周围人就会看到什么。”

    迟小多:“???”

    项诚推门出来,示意迟小多可以进去了。

    办公室里,四面的墙上绿色灰水刷了半墙,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戴着黑框眼镜,挺着啤酒肚,穿一身病号睡衣,手里拿着个磁疗杯,起来倒水。

    迟小多:“……”

    艾玛,这是精神病院吗?!迟小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主任好。”项诚说:“小多,你先坐吧。”

    李主任从眼镜后高深莫测地看着项诚,项诚说:“对不起,这次来确实是冒昧了。”

    李主任没理会项诚,朝迟小多招了招手,说:“你过来。”

    迟小多惴惴看了项诚一眼,项诚没阻拦,李主任摘下眼镜,从各个角度像个变态一样的端详迟小多,迟小多被看得心里发毛。

    “你怎么把他也带进来了?”李主任戴上眼镜,示意迟小多过去坐下。

    “我心里没谱。”项诚如是说。

    “项诚呐。”李主任说:“你不归本地协会管,除非先把户口迁过来,你这是跨省收妖,我就不说你有证没证了,首先就不合规章制度,呵呵,你自己说是不是?”

    项诚说:“要有广州蓝印,我得买房,一平方三万多,我买不起。我的困难,都如实反应给组织了,到现在也没帮我解决。”

    迟小多:“……”

    项诚又说:“在富士康工作的同事,他们也没有户口。”

    李主任呵呵一笑,说:“人家呢,有单位担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就一个人,万一在广州闯出什么祸来,人跑了,让我找谁去?对不对?”

    “我就先不说户口的问题了,你的资格证呢?”李主任一摊手,为难地说:“资格证被吊销了,无证捉妖,到时候上头追究责任,我也承担不起,对不对?”

    项诚说:“我暂时挂靠在广州分会不行吗?”

    “不行不行。”李主任大手一挥,说:“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规矩了,现在行不通——不是开张证明就可以走天下的时候了,现在你要在广州驱魔,没有户口,就要有两年的社保流水。”说着又打开茶杯盖去接水,自言自语道:“一个来挂靠,两个来挂靠,大家要是都像你这样,全国的驱魔师都跑到珠三角来找挂靠了,你自己说,这样行不行?额呵呵呵。”说着又干笑几声。

    迟小多:“………………”

    项诚说:“财产担保可以吗?我的实力,档案里都记着的,档案都迁过来了,您可以看。”

    李主任摆摆手,朝杯子里放了点茶叶,说:“你要是过了一注,任你到哪个省市自治区,相信当地领导都是欢迎的。可是你光有实力,没有证,去哪里别人都不相信,到时候纪委查起来,让我怎么交代?哈哈哈哈哈……”

    迟小多:“……&*%¥#。”

    项诚说:“让朋友帮我开个单位证明行不?”

    李主任从黑框眼镜下看了项诚一眼,说:“这个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不管。”

    项诚想了想,说:“谢谢主任,小多和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有关。”

    “嗯。”李主任满意地说,继而拉开抽屉,找出一沓文件,在桌上顿了顿,放平,慢条斯理地说:“正想找个人追查这件事,先说你,你上次的处分结果出来了,罚款。”

    项诚:“……”

    迟小多:“……”

    李主任说:“三月十二号晚上,科韵路地铁站到棠下小区的过程中,你没有给这个孩子闻离魂花粉,属于重大过失,罚款三千人民币,十个古钱。”

    项诚一脸郁闷地说:“我现在没有。”

    “我有。”迟小多说:“是我害的,我来吧,刷卡还是付现金?”

    “没关系。”李主任呵呵笑,说:“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来缴,缴了才能领报名表。在楼下缴费,我是不收钱的。”

    项诚额上青筋暴突,又不敢抗辩,只得忍着。

    “迟小多。”李主任悠然说:“唔,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在七岁那年,被一只魔在身上做过记号。”

    “啊?!”迟小多傻眼了,项诚忙示意他不要说话,朝李主任说:“我已经找到那只魔了。”

    “证据呢?”李主任严肃地看着项诚。

    项诚说:“私人关系,比较亲近。”

    “什……什么?”迟小多坐不住了。

    “不行。”李主任遗憾地摇头,说:“你不能把每个与他走得近的人都划成魔,我们要的是证据,有证据,有详细的报告,我们才能发批捕令,就算找到了,你也只能调查,不能动手,你已经被吊销证书,又被罚款了,项诚……”

    项诚一手按着额头,靠在座椅上。

    “……如果你再这样来一次,就要被抹掉一切相关记忆,收走所有的法宝了哦。”李主任说:“你可得想想清楚。”

    项诚叹了口气,点点头。

    “调查可以。”项诚说:“在不泄密的前提下动手呢?”

    “这个要酌情考虑——”李主任说:“但是不能惊动那只魔,我不管你认为它在哪里,首先得交给我们足够的证据,证据齐备,我们会派人去动手。你可以保护你的朋友,但是不能胡乱攻击。”

    项诚只得说:“谢谢主任。”

    “不客气不客气。”李主任说:“你还是很有前途的,将功补过,我就不追究你把当事人带来这里的事了,毕竟提醒一下他,还是有好处的,你不提醒,卢主任也会派人去提醒他……”

    “只是提醒的分寸嘛,你得把握好,不能让小孩出去乱说,也不能告诉他不该他知道的,比如说谁是魔,谁是妖,这个就不能说,免得他害怕,一害怕,就容易打草惊蛇,你说是不是?你还得确保他守口如瓶,任务一结束,就得把记忆清楚掉。”

    项诚起身,迟小多也跟着起来,说:“谢谢主任。”

    主任呵呵笑,项诚又说:“主任,我可以查一下这里的宗卷么?”

    李主任说:“本来是不行的,不过念在前不久你才为组织立过功,流过血的份上,我私人给你开张条子吧,下班前去档案室就行,不能拍照。”

    李主任写了张龙飞凤舞的条子给项诚,项诚再三道谢,与迟小多离开办公室。

    “他要……”

    “我先查一下宗卷。”项诚低声说:“你在外面逛逛,没事了,主任发话,暂时没人能让你闻离魂花粉。”

    迟小多这才放下了心,两人出来,那女孩还在画画,她用铅笔打了草稿,在画纸上轻轻地抹颜色。

    现在的玉兰小巷变成了春天,风无处不在,卷着香味与阳光的粉尘铺面而来,玉兰树就像有声明一般抽枝散叶,不住朝顶上长,越来越茂密,而巷子内,小院围墙上种着的花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绽放。

    “走。”项诚低声说。

    两人经过档案室门口,里面刚好有人推门出来。

    “小多?”那是个戴着墨镜,穿一身休闲服的男人。

    “齐齐?!”迟小多傻眼了。

    那是齐尉,小多闺蜜的表哥,迟小多以前和闺蜜出去玩还坐过他的跑车。

    “你们……”项诚想起来了,说:“嗯,你们认识。”

    “项。”齐尉蹙眉道:“你怎么把他也带进来了?”

    项诚摆手道:“放心吧,他不会往外说。”

    “你跟我进来一会。”齐尉说。

    迟小多惴惴看着两人,项城示意他随便走走,迟小多便出院子里去,区老不知道去了哪儿,迟小多便站在墙壁前看宣传板报。板报上有不少驱魔人的专题。里面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妖怪,边上还钉着几张纸。

    迟小多翻了翻,看见其中就有一只“鬼车”,正是录像里被项诚收了的那只。

    下面盖着个长方形的红印:高度危险。

    接着有有个蓝印“已收伏”,旁边圆珠笔写着“伏妖者身份不明”。

    迟小多朝后翻,看到不少稀奇古怪的图鉴,有的是“极度危险”,有的是“危险”,有的是“致命”,最后有条黑色的,龙一样的东西,有着鱼的尾巴。

    【鸱吻】

    危险级别“不明”,下面圆珠笔写了五个字,迟小多歪着头看,字迹潦草,看不出写了什么。

    “魔化……污染源”。

    板报旁边,还有拆开装订后,贴在橱窗里的一本杂志,几十页,封面写着《驱魔工作》2015年4月刊。第一页的标题是:春季新气象,新风尚——记河北驱魔先进工作者常洋。

    远处传来区老的咳嗽声,迟小多便悄悄地出了院子,走进巷里。

    档案室内,阳光裹着粉尘照进来,项诚抬头沿着架子看,找到“越秀区”,满满的一架子档案。齐尉摘下墨镜,倚窗站着,朝外看了眼,迟小多到巷子里去了。

    “可能在荔湾广场。”齐尉说:“我们正忙长隆水上乐园的事。”

    项诚头也不抬,抽出中华广场的那叠档案,显然不想与齐尉交谈。

    “在找鬼车?”齐尉说:“听人说了,有一只魔,在背后操控这事。店铺就在中华广场。”

    项诚把档案夹放回架子上。

    “也卖水晶,绿幽灵,粉晶。”齐尉说:“骗骗小孩玩,吸人气让养着,供那只魔用。”

    项诚眯起眼。

    “什么魔?”项诚说。

    齐尉耸肩,项诚放下宗卷,齐尉说:“我不知道,鬼车那件事被你插手平了,卢老带人去查,店当天就关了。”

    项诚沉默地走到另一个架子前去。

    齐尉摇摇头,说:“下落不明,线索断了。”

    “我的直觉,感觉长隆水上乐园的事,和中华广场的一家许愿符店有点关联。”齐尉一手搭在架子上,侧过身,潇洒地面朝项诚,说:“有一只妖,潜伏在排水口吃人的眼睛,今年吃了三个,每次去都找不着正主。”

    项诚沉默。

    齐尉又说:“他们怀疑是只水猴,但实在跑得太快,抓不住。”

    “人死后尸气与怨气结合,炼成了妖,吃人眼和指甲。”齐尉想了想,又说:“水也放了。电击也试过了,什么都找不到,再去一次,还找不着就不管了。”

    迟小多蹲在巷子里,看一个老头儿地摊上卖的东西,和项诚的一样,也是一张红床单铺着,上面全是绣花的怪物,床单上摆着不少奇怪的工艺品。

    “这个是什么?”迟小多好奇地看一个铃铛。

    “摄魂铃。”老头子说:“收妖用的。”

    迟小多指一个匣子,说:“这个呢?”

    老头子说:“离魂花粉,填鼻烟壶用的,鼻烟壶见过吗?”

    啊!迟小多心想正好给项诚买一点赔给他,可是如果买了,项诚会不会让自己闻呢?还是不要了吧。

    “这个是乾坤袋。”老头子指向迟小多视线落点,一个破破烂烂的,粗布缝的小袋子,说:“叮当猫的法宝,懂不懂?可以装很多东西!领导给你穿小鞋,同事排挤你,你就把整个办公室的人这么一抖,通通装进去,用棍子在外面捶他们!”

    迟小多嘴角抽搐,点头。

    “听起来很厉害,但是领导出来了怎么办呢?”

    “给他们闻点离魂花粉!”老头子说:“就什么都不记得喽——”

    迟小多冷汗,赞同此言。

    “这个?”迟小多指一个女神的雕塑。

    “女娲像。”老头子说:“一百二。”

    “有什么用吗?”迟小多问。

    老头子像是在逗迟小多玩,说:“拿回家,拜拜,可以求姻缘,姻缘马上来,喜欢男的女的都没关系!”

    “灵吗?”迟小多问。

    “灵!”老头子瞪着迟小多,说:“不灵不要钱!”说着拿起女娲像,放在迟小多手里,说:“早上回去,晚上回去,各拜一次!记得祈祷的时候让女娲娘娘保佑你找个有钱的!高富帅!白富美!”

    迟小多:“那我买一个吧。”心想驱魔师用的东西,一定灵的。说着掏出了一百二十块钱给老头。

    老头说:“一百二十万!你想什么呢!”

    迟小多:“…………………………”

    “那还是算了。”迟小多干笑道:“没带这么多钱。”

    老头变戏法般从麻袋里掏出一个POS机,说:“可以刷银联的!”

    迟小多一手扶额,老头子又说:“离魂花粉要吗?”

    “多少钱。”迟小多快哭了。

    “一克十五万!”老头子说。

    迟小多果断起身,说:“拜拜。”

    老头子喊道:“你别走啊!问半天不买,你消遣老人家!信不信我金刚拐一招剁了你!”

    迟小多登时整个人僵了,老头子说:“给我站住!要么过来卖身伺候我,要么把女娲像留下来,否则别想走!”

    迟小多差点就尿了,幸好齐尉从院子里出来,笑道:“大仙不要逗小孩玩了。”

    那老头儿哈哈大笑,自顾自摇头,把女娲像摆放好,迟小多出了一背冷汗,忙躲到齐尉背后去。

    “曾大仙看你好玩,想收你当徒弟。”齐尉说:“你愿意吗?”

    迟小多战战兢兢出来,看了眼那老头,又看齐尉。

    那被齐尉叫做曾大仙的老头呵呵笑,摆手道:“不收徒弟,他的缘分不在我这儿。”

    齐尉便让迟小多站在一旁,两人在玉兰树下站着。

    迟小多和齐尉都有点尴尬,以从前迟小多对齐尉的认识,这家伙明显就是个花花公子,每天吊儿郎当的,没想到一身阿曼尼西服,站在玉兰树下,感觉既严肃又认真,意外的靠谱。

    “记得保护项诚。”齐尉说:“他是个好人。”

    “啊?”迟小多哭笑不得,说:“他保护我才对吧。”

    齐尉摇摇头,笑了笑,以墨镜指指他,似乎想说什么,这个时候项诚拿着一张纸出来了。

    齐尉说:“项诚,你去把驾照考了吧,我车借你用。”

    项诚摇摇头,搭着迟小多的肩膀,说:“走。”

    两人从玉兰花巷里出来,迟小多赫然发现是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忍不住回头又走进去,结果进了条堆满纸箱与杂物的窄巷。诚如区老所言,两条巷子居然不在一个空间!真是太神奇了。

    项诚先领了车,邝德胜追出来,项诚飞速载了迟小多就跑,连话都不给邝德胜说的机会,时近黄昏,项诚与迟小多买了热狗,并肩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吃这顿晚饭。

    夕阳西下,珠江一片金红,夜游珠江的轮船正要启程,汽笛声远远地传来。

    “这些日子里,你要跟在我的身边。”项诚说。

    迟小多一路上什么也没有问,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令他有点头昏脑涨的感觉,然而千头万绪的,最后最令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闻不闻那个花粉。

    但根据下午项诚在玉兰花巷里的对话与交涉看来,也许这个组织管得非常严,也就是说,现在项诚只是在帮助自己,一切结束以后,他还是得被善后。

    “嗯。”迟小多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说:“好的。”

    项诚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事实上从驱魔办出来以后,他就一直思考:思考着与迟小多心情无关的事,对于他来说,那只魔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保护你的。”项诚说。

    “把这些事告诉我没问题吗?”迟小多说:“我刚才听到李主任说,如果你不说,什么人也会来提醒我,是不是?”

    项诚正在想别的事,一时间分了神,片刻后才慎重地点头,说:“对。”

    迟小多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组织也会通知普通人这些事吗?”

    “你们城里人遇见得少。”项诚说:“因为城市人多,有时候你在山上,乡里,或者是某个地方,和人擦身而过,那人告诉你,有血光之灾,或者说,最近要注意言行,这些人就可能是组织派来提醒你的。”

    迟小多:“!!”

    “但不完全是。”项诚说:“不排除骗钱的。”

    “通知以后呢?”迟小多又问:“就能消除麻烦么?”

    “一般会让你配合,不过不会告诉你内情,再尽量派人去暗中把事平了,平不了的事,就只好算了。”项诚说:“当然,驱魔师会受处分。”

    迟小多说:“所以,我被一只什么妖怪做了记号,那只妖怪要找我麻烦,是吗?可是我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项诚想了想,说:“也不一定,在你七岁那年,遇见什么特别灵异的现象么?”

    迟小多想了想,实在是记不清了,让他回忆自己的整个童年,尤其是整整一年里,他的记忆已趋近于模糊。

    “游泳的时候差点被淹死算么?”迟小多说。

    项诚摆摆手,迟小多想起来了,说:“我记得有一天晚上,趴在窗户上,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外面点着灯,灯笼飞来飞去……

    “那是中元节,开鬼门。”项诚一手扶额,认真说:“和妖没关系,是和尚道士的工作。”

    迟小多:“是吗?我还以为是我做梦呢,那个梦记得特别清楚。可是为什么小时候能看到,长大以后就看不到了?”

    “小孩火光低。”项诚说:“看到不奇怪。”

    “为什么?”迟小多好奇问:“火光低又是什么?”

    “火光。”项诚作了个手势,指指迟小多的胸膛,说:“意思是你灵魂中的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惧光明,火光低的人,就容易引妖怪和鬼亲近,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还有呢?”

    迟小多想起那天和杨星杰聊到的,小时候的海蚀洞,说:“我小时候去海边,有时候会碰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譬如说呢?”项诚看着迟小多,眉毛一动。

    “忘了。”迟小多挠挠头,说:“见过一只很像妖怪的,死在沙滩上了,我还吓了一跳,背着它去找人,不过最后别人说只是一个被冲上岸的蝠鲼。”

    项诚两手十指扣着,拇指不住揉搓自己的眉毛,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呢?那天感觉也不像是魔……完全就是个正常人,但是感觉不对……”

    迟小多说:“谁?”

    项诚摆手,说:“先不管了,你困不困?”

    迟小多忙摇头,项诚说:“帮我个忙可以吗?”

    迟小多笑道:“当然,要做什么?我帮你开个工作证明?”

    项诚一怔,继而答道:“这个倒没想到,能开吗?”

    迟小多想了想,说:“设计师不行,不过后勤应该可以,我给他打个电话。”

    项诚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有正式的聘用合同,保安就行。”

    迟小多笑得半死,说:“当保安太浪费人才了。”

    “保安门童。”项诚锁上车,答道:“连鸭子都当过了,不差这一次。”

    迟小多给王仁打了个电话,王仁叽叽呱呱地教训了他半天,迟小多怒吼道:“你把这事儿给我办了!别啰嗦!否则证不挂你家了!”

    王仁只得答道好的好的,迟小多又说:“明天就出合同,明天我带他过去签。”

    “你有病啊迟小多!”王仁说:“你好歹也要个别的差事,介绍个人来我设计院当保安是怎么回事啊!”

    “哎你别管了。”迟小多答道:“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

    项诚兀自好笑,迟小多挂了电话,说:“你和齐齐……关系很好吗?”

    “不。”项诚摇头。

    迟小多看项诚的表情,似乎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下去。

    “齐尉与单位证明不重要,不过这样解决了正好,其实我找你帮忙,是关于魔的事,你的身上,有一个魔印。”项诚认真说。

    “嗯嗯。”迟小多说:“我要怎么做?”

    项诚说:“最近的几天里,我会把你带在身边,靠近那只魔的真身时,你的身体会受到一点感应,我要根据你的魔印流动,顺藤摸瓜地把它找出来,不过我会保护好你。”

    “没问题。”迟小多欣然道,项诚的做法不仅是在保护他,同样也是在保护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当然要答应。

    迟小多上车,项诚的车技很好,见缝插针地在人群里穿梭来去,八点时,抵达中华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