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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第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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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妍自认,书法与丹青都算不得出色,但还勉强见人,她到底只是个孩子,又是近来才认真开始学习。

    纵观前面两关,一赢一输,而这第一关,还是她取巧才胜,到底是胜之不武。

    “来人,传午食!”

    午食很简单,三菜皆是素菜,一道凉拌黄瓜,一道素炒茄子,还有一道小葱豆腐,另有一钵白菜蛋花汤。

    用罢午食,自有下人领着素妍去客房小憩。

    她着实有些累了,不多会儿就睡得沉稳,睡得正香,被一个中年女人给唤醒,又领着她去了朱先生悠然居。

    素妍恭谨地唤道:“朱先生。”

    朱武想好第三关题目:“书法。”

    “书法?”正如素妍初猜想。

    朱武含笑道:“此书法可不同寻常。”

    “但请先生明言。”

    “抄经!”

    她离开二十年了,枉死黄泉,每年这几日,朱武都会亲自抄经,然后焚化,为她安魂祈福。

    今年经书尚未抄好,因他总被陆续来访朋友打扰,又多了拜访求师学子、书生,让他无法安心抄经。

    素妍以为自己听错了,“抄经?”

    “对。抄经,以一个半时辰为限,看谁抄得又又好。”朱武起身走到院中树荫下,已经摆下了两张书案,有书僮正砚墨。

    素妍自觉地转身走到一边铜盆前,净手完毕,方捧起案上经书,但见扉页写着醒目三个大字《安魂经》,这卷经本是用来给亡者安魂超渡所用。扉页三字,是漂亮、工整小楷,字字娟秀,她能猜测得出,这本经书应是女子所抄。

    前世时,她无色庵里几乎天天都抄《安魂经》、《祈福经》,有帮皇城太太、小姐抄,还有一些是庵中自己要用。但凡抄好了,每月都有到无色庵给活着亲人祈福,为死去长辈安魂,无色庵便以一本八十文至一百文价格售卖出去。

    无论她有多累,庵里师太都会让她抄写。她虽是待发修行女尼,却是尼姑里少有字写得入目。需要经书人太多,一些办丧事人家也会前来花钱买上几本乃至十几本、数十本,亡者坟前焚烧。

    为了替父母超渡,她甚至还割破手腕,沾血抄写过。只盼父母亲人能早至极乐,能转世轮回再寻个好人家。

    带着繁复心境,素妍一页,又一页地翻过。页页都是如此熟悉,仿佛将她带回了无色庵中那平静而痛苦日日夜夜。

    她被曹玉臻、胡香灵禁锢无色庵,失去了自由,连心也一并沉寂,苟延残喘地活着,只是为了替父母亡灵祈福。

    素妍想要问什么,但终是住口。朱武要抄《安魂经》定是给亲人或意亡灵备下。她又何苦要提及他伤心事。

    没有过多话,素妍从书僮手里接过砚棒,轻重适度地砚墨,手砚墨,眼睛却看着《安魂经》,也许是她记得太牢,每翻过一页,她又忆起了里面每一个字,每一句经内容,甚至或多或少都能感悟一些。

    “开始抄写吧!”朱武先生坐到案前,取了《安魂经》,放到两张书案中间,从第三页开始,认认真真地抄写起来,素妍过来前,他已经抄写了两页。

    素妍微愣,握起毛笔,回忆起《安魂经》后半部分内容,她记得这本经全文共有六十六页,就从第三十页开始好了。

    朱武写了一页纸,抬头看向素妍,直等着她抄完这页,再行翻页。然而,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却看到素妍写不是第三页内容,但又不是文章诗词,每年今天他会抄经,对这本经书内容再是熟悉不过。

    他惊异地捧起经书,速地翻看起来,一页又一页,很就翻到了三十页上,只见素妍每一个字都与第三十页上一模一样,而她小楷,竟也出奇工整,每一个字都写得很是认真。

    难道,这小姑娘有过目不忘不本事?!

    朱武被这个事实给怔住了,他一直听人说过,天下间,有人拥有过目不忘本事,没想却是这样小姑娘。记诗词容易,因为诗词有意境,可这是经书,甚至还有一些“嘛呢哞哞哄”之类梵音、佛语,这样言语难记住。

    她未抬头,只用心地写下每一个字。直至她写完两页,朱武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素妍蓦然抬头,见朱武望着自己:“先生,你抄上半部,我来抄下半部,这样会很。”她若无其事表情,仿佛一切都是这样自然。

    朱武轻声赞道:“你小楷写得不错。”

    她笑着,用笔沾了墨汁,继续默写。“谢谢先生夸奖,就怕写得不好让先生笑话。”

    也许,是因为她不需要对照经书缘故,她抄得很顺,每抄一阵,朱武就看到她嘴唇蠕动,似默诵里面内容,很又开始抄写下一段。

    时间,静默地流逝。

    素妍抄写完五六页后,字体也越发流畅,动作也越来越,每抄完两页,她就揉挫着双手,然后继续。

    朱武将前三十页抄完了,看着一边素妍,她似知晓一般,道:“先生再等等,我还有八页就抄完了。”

    朱武不语,拿她抄好经,这才认真对照起来,一页又一页地翻过,他惊色也越来越浓,每一页都正确无误,她小楷写得比他预想还要娟秀、工整。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呢。

    终于,素妍抄好了后几页经文,用嘴吹着未干墨汁。

    朱武问:“你是怎么做到?”

    素妍一脸茫然。

    “你能那么时间,记住经文内容,是如何做到。”

    “这个……”素妍想寻个好藉口,一个能让朱武信服理由,她又不想骗人,眼睛慌张流转着,“请问先生,我过关了么?”

    第三关,抄写经书,这是朱武设题目。

    朱武坚信,素妍有着过目不忘本事。“是,今日你过关了。第一关,你虽耍奸取巧,倒也有趣;第二关,你棋艺不俗,孺子可教;第三关,你胜得令为师心悦诚服,情不自抑地欣赏你、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