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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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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昶回来看见她这样子,先是吓坏了,紧接着上来观察她脸:“怎么摔成这样,疼不疼?”元明姝心情不好,转过身去不给他摸。

    她这幅样子,高昶看着有种隐隐的快感。元明姝平日里太强势了,总有种高高在上的气质,高昶看她出丑会有点说不出的满足。元明姝可怜一点柔弱一点,他就很喜欢,很想去哄她爱她。

    他喜欢元明姝可怜柔弱的样子,但是真正可怜柔弱的女人他又是绝无好感的,几乎是厌恶,就像他也喜欢元明姝活泼欢笑,但是会活泼欢笑的女人何其多,他看了也只是厌恶。

    他深深迷恋着元明姝身上虚假虚有的东西。

    因为少有,所以才美丽。

    高昶不嫌她这模样丑,他坐在床边扶着元明姝靠在肩上,喂她喝药,跟喂小猫似的,一晚上把她呵护不已,上了床睡觉还把她搂着瞧,捧着脸问道:“出了这么多的血,会不会留下疤?”

    元明姝垂头丧气的,也不说话,也没精神。

    元明姝想跟高昶分房睡一阵,一个是想避免房事,一个是她生病了,有点严重,传染给高昶也不好,她也不乐意顶着个破相的肿脸整天给男人看到。但是高昶不答应,非要跟她一起睡。

    睡到半夜元明姝发烧的厉害,直接把高昶给烫醒了。

    他原来抱着元明姝睡,但元明姝太烫,睡着之后他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躲到一边去,然而被子里热的跟火炉子似的,完全没法睡觉。他毛焦火辣的爬起来了,却看元明姝脸烧的通红,意识不清的不停掀被子,衣服领子都松开了,敞着雪白的胸脯。高昶摸她额头也是火烫,试着叫醒她,然而使劲拍她脸也拍不醒。

    高昶穿了衣服下床,叫婢女送了热水来,把元明姝亵衣除去了,翻趴在床上,用帕子沾水给她擦身,折腾了一晚上,他也睡不着了,没法再上床,坐在枕边不时给她换帕子。

    晨起元明姝醒了,烧退了些。她躺在那,脸憔悴了一圈。

    高昶关切道:“你想吃什么?”

    元明姝恹恹摇头。

    元明姝这个样子,也没法出门了,也没法梳妆打扮了,她受不了躺在床上,虽然头晕了难受,还是勉强爬了起来,叫了婢女搀扶着到园子里去走走。秋日天气正好,阳光和煦,元明姝找了处向阳的亭子,铺了锦席而坐,眯着眼晒了一天太阳。

    她这一生病,大半个月没出世,时不时有人登门问候拜访,韩夫人竟然也来拜访她。所谓韩夫人,不是别人,正是茹夫人的女儿六娘,如今是韩傥的妻子。元明姝心说我这一出事她就跑来,来看我好看来了?元明姝没见她,称身体不适打发走了。

    直到她脸上伤好的差不多,血痂掉了能见人了,这才又开始出门。这是月底,朝廷官员休沐日,元明姝大病初愈,高昶陪着她坐小车去看佛寺,佛寺在小积山,山上枫叶飘红,景色如画。

    上山途中恰巧就遇上韩家的马车,韩夫人在马车中,韩傥骑着马,见到元明姝的车子,主动让道,随即过来行礼。

    元明姝揭开帘子露了个头,日光刺眼,她微微眯了眼,看韩傥很恭敬的下了马,站在外面拱手长拜。她笑了笑,道:“免礼。”

    韩傥看她这幅表情,笑容慵懒而又神秘莫测,心中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并没有同元明姝说过几句话,但他感觉元明姝的目光随时都像要把他看穿了,让他浑身不舒服。

    韩傥看她说完话要放下帘子,突然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对臣好像有些偏见,臣不知道哪里曾得罪了公主,公主可能明示?”

    他开了口也就抬起头,正视了元明姝。那张脸素白,明净,肌肤清亮的几乎透明,连她的眼珠也好像琉璃珠子一般的清亮璀璨。他离奇的发现她今日没怎么施妆,只是松松挽着乌发,鬓间别着一朵早冬开放的墨菊,平白透出一股艳冶之色。

    而他同时也看到车中还有人,元明姝不是一个人出门,却是和驸马同车出行,只是高昶一直在车中没说话。他顿时大羞愧,一张英俊的脸瞬间涨的绯红,尴尬的要出血。

    “韩校尉多心了,似韩校尉这般少年英俊,太后常夸的,我心中也十分敬仰,哪有得罪之说。”元明姝面带微笑:“尊夫人也来了,是在车中?”韩傥反应过来连忙要去叫夫人出来,哪知韩夫人在车中看他跟元明姝这副孙子样十分气堵,怎么劝也不肯出来。

    元明姝看那边踟躇不已,哪里猜不出来,只笑道:“不必了,我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同夫人说话吧。”放下帘命车夫起驾。

    “那个人看你的眼神不对。”高昶木着脸说道。

    “见到我上来行礼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元明姝笑,很不以为然的,高昶摇头,认真道:“他同你说话的时候态度还很自然,发现我在车中后表情就不对了。”

    元明姝思考了一下,道:“他原先同我有过婚约,被我拒绝了,以为我对他有成见,才来相问,想必是怕你误会。”

    高昶也就没有再说。

    闲适了足有两月,宫中一直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日夜里,元明姝突然被宫里来人,元灏口喻,让她进宫。

    这夜因为是高昶在承露殿当值,人在宫里没有回来,元明姝顿时感到有点不对劲,她立刻随着内侍到了元灏所在的寿春宫,彼时元灏竟然还穿着朝服,一身冷肃坐在长案前,看样子是专在等她。看到她后元灏抬了头,道:“长敬,你帮我个忙。”

    元明姝眼睛跳了跳,她总觉得元灏这神情有点过分阴郁了,作为一个平日里相貌端庄的美男子,他头发有些凌乱,鬓角也没修,眼睛下边带着青,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觉了。

    “皇兄要我做什么?”元明姝忐忑问道。

    “母后生病了,现下不能上朝,也不能接见大臣,朕一个人应付不过来,需要你帮忙。”他沉声说,又抬眼看元明姝:“你最近就在宫里呆着好了,今晚也不用出宫去了,去陪陪母后吧。”

    元明姝听的莫名所以,隐约感觉出了什么事,而元灏径自站了起来,摆驾,往长乐宫。元明姝一声不吭跟上他,只觉得这气氛静的人发慌,外面雪花片片,元灏也不觉得冷似的。

    长乐宫一如既往的安静,太后所居的含章殿烛火昏明,梁太后还没睡,宋聆音在弹琴,高昶穿着暗红的朝服,坐在梁太后榻下,低头听梁太后说话。风吹的殿门“吱呀”一声,他应声回头,梁太后也看过来,内侍通传,元明姝跟元灏入殿。

    高昶见到元灏顿时起身,叩首,回避,宋聆音亦回避,元灏眼睛赤红,出口问道:“母亲,皇后到底犯了什么过错,母亲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儿子只想问个理由。”

    太后神色不动,并没有因为元灏这怒气冲冲的样子而色变,表情仍然是淡淡的:“皇上大晚上不睡,找到哀家这里来,还把长敬也叫进宫来,就为了质问哀家这个?”

    “朕要么不做这个皇帝,朕既然做了这个皇帝,朕说的话究竟该不该算作圣旨?皇后是一国之母,也是朕的妻子,她既然没有犯错,母亲为何将她说废便废,说杀便杀?”

    梁太后奇道:“哀家何时杀她了?难不成她自己死了?”

    “你把她发落去永巷,又让梁静去赐她毒酒,难道不是杀她。”

    梁太后扬声道:“梁静何在?”

    梁静不知何时已经进了殿,闻声立刻爬出来叩头,梁太后道:“哀家让你去给皇后送毒酒了?”梁静忙不迭道:“皇上明鉴,臣奉太后之命,去给皇后送酒,并没有说要送毒酒。”

    梁太后冷着脸:“酒呢?皇后呢?”

    梁静看了看元灏,道:“皇后现在还在宣和宫。”

    梁太后道:“把她叫来。”

    片刻后徐陵便被带来了,她满脸是泪,哭的不行,梁太后很严厉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梁静同内侍捧了酒来。

    梁太后道:“皇后,哀家赐你的酒,你为何不肯喝?”

    徐陵只是伏首默泣:“妾死不足惜,可是妾的孩子还年幼,臣妾不忍弃之而去,只恳请太后娘娘留妾一条生路。”

    边说边哭,又将元灏涕泣恳求。

    元灏十分震惊看着她。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看看徐陵,又看梁太后。

    皇帝年轻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元明姝是什么都明白了。

    梁太后冷笑一声,向元灏道:“你气势汹汹便来质问哀家,你哪知眼睛看到哀家要赐死她?你说哀家赐给她的这是毒酒,梁静,你给咱们皇上瞧瞧,这是不是毒酒。就在这,喝给他看看!”

    梁静当即捧了酒喝下。

    确实不是毒酒。

    元灏表情木然,不吭一声,梁太后直身站起来,突然一巴掌打到他的脸上,怒骂道:“咱们的好皇帝,哀家生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为了这么一丁点的破事,不分青红皂白就跑来质问他的母亲!你果然是好样的!”